门纯德先生经方使用心得及临床经验

门纯德先生17岁开始学医时,即无师承友援,又无家学依托,只靠自己孜孜探求、摸索。临证稍久,效失各半,经常面对着失误、不足而苦思冥索,愁闷彷徨。以后的十几年中,白日治病、奔波,穷思于方脉;夜晚诵读医书,远虑于成败。越读书,越临证,越感到唐宋以降诸方书,确实存有呆板、笨伯之处,但又一直摸索不到其它出路。自37岁以后,才渐悟到《灵素》乃中医之正路;仲景之书,乃临证之准则。认识到搞临床工作,不熟仲景则一事无成。

仲景之书,条文简而寓意深,察证候而辩入微,用药少而效专宏,用之得当,往往立起沉疴。数例用平常方药治之久不获效的病人,遵仲景辨证,投用经方而其病若失,遂更坚定了对仲景的信仰,渐转以经方为主,并广搜博览,扬长避短,一志殚心,在以后的数十年中,形成了自己的学术风格。

1、辨证以阴阳为纲,施治必求于本

门先生治学,尊崇《内经》,尤对阴阳学说,更是奉为圭臬。尝云:“一个医生走到一定程度,便走到阴阳路上来了,是否懂得了阴阳,是衡量这个中医成熟不成熟的标志。”先生服膺张景岳、徐灵胎“两纲六变”说,常引张景岳语告人:“阴阳即明,则表与里对,虚与实对,寒与热对,明此六变,明此阴阳,则天下之病固不能出此八者”;“凡诊病施治,必须先审阴阳,乃医道之总纲,阴阳无谬,治焉有差。医道虽繁,而可以一言以蔽之,曰阴曰阳而已”。认为单向阀机理的千变万化,总不离乎阴阳。病有阴阳,脉有阴阳,药亦有阴阳。其表实热者,可赅于阳;里虚寒者,可赅于阴。所以阴阳两道,为医道之总纲。

疾病之六变,是疾病病性、病机之总括,也是分析、认识疾病病因之关键。为医之道,在于提纲挈领,把握关键,如此则病无遁形,治之多胜。临床上,先生对阴阳的对立统一,承制生化,相互依恋,互为消长及脏腑气机的升降平衡等观点,融会贯通,不仅用阴阳学说来认识和解释疾病,而且还用这种学说来指导制方遣药。

先生治阳虚生外寒症,长于兴阳,善用桂附,用益火之源法;

治阴虚生内热者,予壮水之主法。

遇阴盛阳病者,用通阳泄浊法,逢阳盛阴病者,用泄热生津法。

治阴阳俱损之人,一般先以兴其阳气,而后再资生阴分;

治阴阳濒将离散,回阳尚须救阴,育阴必先敛阳。

尝见其治阴寒内盛、逼阳外越之危候,急亟引火归源,多求其速战;治邪热充斥,釜底抽薪,取荡取涤,意使水火各安,阴阳臻平。

先生治病,注意求本。

“本”是什么?如何去求?李士材、张景岳谓“本”之意为病之根,病之源;王冰、滑伯仁谓“本”之意在阴在阳;《素问·标本病论》:“知标本者,万举万当,不知标本,是谓妄行。夫病之本,实乃多端。然一拨其本,诸证悉除。医之求本者,并不是刻刻治于本。“病发而有余,本而标之,先治其本,后治其标;病以而不足,标而本之,先治其标,后治其本。”(《素问·标本病论》)。急则图标,缓则图本。有先治标后治本者,有先图本后图标者,更为多见者,标本兼顾之。法亦灵活,治亦要灵活。

明·王应震说:“见痰休治痰,见血休止血,无汗不发汗,有热莫攻热,喘生勿耗气,精遗勿止涩,明得个中趣,方是医中杰。”此谓治病,须探得其本,而后方言治。门先生认为探得其本,功夫全在识证。若切能“求”之,须先“识”之。识之为阴为阳,为虚为实,为六淫,为七情;辩之在表在里,在经在络,在脏在腑,不同揣合,贴切病机。尝谓:“医如弈,一子走不好,常掣动全局,弄的不好就满盘皆输。倘若一方一法掌握好了,常可使胜券在握。故必须胸怀全局,运筹帷幄,如果犯虚虚实实之戒,确可殆害人命。”

2、法药开宽,联合方组,循序渐进

门先生在多年临床实践中,对一些顽固性疾病,即注意辨证,也很注意辩病。尤其在制方遣药上,形成了自己独特的风格。

《素问·玉机真脏论》云:“五脏相通,移皆有次。”五脏六腑是一个不可分割的整体,门先生在整体观的指导下,提出并运用了“联合方组”这一方法。中医治疗学上,制定方剂的基本原则,是“主病之为君,佐病之谓臣,应臣之谓使”(《素问·至真要大论》)。门先生在这种方药配伍原则启发下,通过数十年来对慢性疾病演变规律的摸索和临床实践经验的总结,掌握的一套治疗法则和弄清了许多疾病的君臣佐使,创造出方剂与方剂主次相应,相辅相成,循序渐进的轮服方法。临床上娴熟地运用于各种慢性疾患的治疗上,取得了肯定的疗效。

比如治肾病综合症,本病常见由于氮质等代谢物潴留,引起明显的胃肠系统症状,呕吐恶心严重。一般慢性肾功衰竭,病机多属于水气内停,肾阳衰微。门先生在年曾先后治疗13例本类病人,大都处以下四方:

一、小半夏加茯苓、伏龙肝汤,冲服猪苓散;(猪苓必须捣细粉包煎,否则药力不达。)

二、香砂六君子汤;

三、胃苓汤;

四、真武汤。

根据病情病症,酌以更定或加减药量、剂数。原则是先降水逆,化其浊阴,待阳气得复,阴霾渐消,扶助肾阳,鼓舞命门,缓缓图本。

是症恶呕,水气上逆,《金匮》:“卒呕吐,以下痞,膈间有水,眩悸者,小半夏加茯苓汤主之。”小半夏降逆安中;饮停于胃,阻滞于膈,故加茯苓引水下行。伏龙肝辛温调中燥湿,止呕作用良好,门先生每每用之。

吐久水津丧失,则渴,本宜少少饮之,令胃气和,但每见渴则多饮,胃气本弱,新饮又停,故以猪苓散健脾行水。

“诸湿肿满,皆属于脾”(《素问·至真要大论》)。《丹溪心法汇集》云:“诸家只知治湿当利小便之说,执此一途,用诸去水之药,往往多死。……,盖脾极虚败,愈下愈虚,虽求效于目前,而阴损正气,然病亦旋踵而至,大法宜大补中宫为主。”故以除滞行湿,两和脾胃,补气健中,用香砂六君子和胃健脾渗湿之。

古云:文武之道,一弛一张。门先生认为治病也是这样,放放收收,补补攻攻。补气健中,巩固脾胃一个阶段后,再行利水,以胃苓汤投之,取其甘温化气,引张景岳语:“性味从辛从燥从苦,而能消能散,惟有滞有湿有积者宜之。”夫阴寒之体,复有水气,外攻肌表,停于下焦,小便不利,宜扶阳利水。《伤寒论》:

“……小便不利,四肢沉重疼痛,自下利者,此为有水气,真武汤主之。”真武汤是治疗本病的关键方剂,肾之阳气充沛,阴霾散却,脾肺得肾阳之蒸煦,温暖敷布,水气得行,浊阴得散,阴阳遂济。仲景治方,法度甚密,其用白芍者,即缓附子之辛热,而养护肝肾之真阴,又引附子纳归于下焦,其阳则不上窜。

13例病人,服到真武汤这一步骤时,水肿消退明显,体质大都有所增强,以济生肾气丸善后一段时间,基本达到或接近痊愈。

门先生对上述数类方药,并不刻板运用,然进退、加减,或三方,或五方,不离乎总的先治其标,次而标本兼顾,最后缓治其本的治疗原则。治疗其他疾患,凡属慢性的、顽固性的、常见的,如血栓闭塞性脉管炎、风湿性关节炎、硬皮病、泄泻(结肠炎)、胃十二指肠溃疡、胆结石等等疾病,都提倡在整体观的指导下,纵观全局,指挥若定,制“联合方组”,取得了很好疗效。其制定基础,是分清疾病病势的轻重缓急,病机的标本,推求病理的演变和注意五脏气化承制与相生。

临床上许多慢性疾病,百孔千疮,用药确难面面俱到,叶天士说是“缕治非宜”。门先生的经验是与其治其病,不如治其体。其“联合方组”,就常常基于此点作为治疗原则,讲求治病宜从整体出发(包括患者人体生理的整体和疾病病机病理的整体),前后缓急,次递轮服(服药的次序和方法),井然有序。尝云:“它山之石,可以攻玉。治病也可以假途灭虢,旁敲侧击,对久病痼疾,即使是积聚结凝(包括肿瘤、癌症)也宜衰其大半而止,穷寇勿追,静以待时,养护正气,渐磨渐消,使人登寿域。”门先生另一用药特点,就是独具巧思,有胆有识,只要认准症候,便放胆投药。

如治产褥热,用白虎汤;

治血压高、神经衰弱、汗出失眠,用桂枝甘草汤;

治前列腺炎用乌头桂枝加当归四逆吴茱萸、生姜汤,收功用温经汤;

治类风湿性关节炎用乌头汤;

治肾结核用猪苓汤;

治崩漏不止用白术山药粉稍加黑当归汤冲送;

便秘症,即使是小儿,也辨证使用补中益气汤;

治流行性结膜炎用越婢汤,

芍药钩藤木耳汤治神经疾患,

防风通圣散治牛皮癣,

消瘤丸治良性肿瘤等,皆有捷效。

3、治急性病,必分阴阳,彼互求之。

张景岳云:“善补阳者,必于阴中求阳,则阳得阴助,而生化无穷;善补阴者,必于阳中求阴,则阴得阳助而源泉不竭。”急性病多属六淫时疫,传变速而病势危,尤其风火阳邪,常焚毁于倾刻,治疗上,寒热即得其真,即当以峻剂直攻其本,如果畏缩逗留,则病必深固,有误人命。门先生治急性病,对阴阳偏颇,水火失济的救治诸法,颇多新见。

如治腺病毒肺炎,危重小儿,其脉几无,欲寐不寐,非真寐也。断为少阴病,投麻黄附子细辛汤,有一例,鼻饲一剂。当日下午5时许服药,晚9时许,头汗出,夜12时许体温降至37.3℃,脚部湿渍渍地,四肢转温。次日黎明,其家长来舍欣喜奔告,体温36.5℃。嘱午后再服上药一煎,继拟化痰健脾,数剂而安。此证乃浮阳外越,表束风寒,心肾阳乏,虽20余日,屡屡经治,几奈治不得法,酒精、冰袋用之过多,冰伏其邪。方取麻附并用,发中有补,表汗出而邪解,又不损卫阳;麻细并用,宣散定喘而护肺,辨证凯切,效如鼓应。林佩琴云:“司命之难,也在识证,识证之难,也在辨证”(《类证治裁》)。门先生心小胆大,同道皆评其“不愧有识有胆之良医”。

门先生对古今救治急性病的经验很是重视,对寒盛格热或假热真寒、假寒真热等前肾医案常援引之。如王肯堂治许少微及王懋语案(见《郁罔斋笔尘》、《医暇卮言》),明高果哉治陈几亭案,徐灵胎治追耕石案,很是钦服。这方面门先生也有过沉痛教训,常常回忆起解放前在蔚县,曾治过一个自张家口抬回不治的孟姓男病人,实际上阳虚外感,若用麻附细辛,尚可有一线生机,但误用九味羌活,次日一早,便合目西去,至后数十年间,若一思之,犹有余恸,曾愧悔叹曰:“此未读张仲景书之过也。确应为戒!论促景之术精湛,确须过人天分,我本人乃中中之材,周年几十年之所以取得了一点经验,凭借着多读、多记,把自己的和别人的教训时刻铭心,学人之长,断以律己,多多实践而已。”

4、治杂病,善宗《金匮》,长于温运。

门先生认为《金匮要略》,是诊治杂病的专著,原文应反复熟背。历代注家不少,佼佼者,推尤氏《心典》,其注释简明,其它如魏念庭《本义》,周杨俊、赵开美《二注》,陈念祖《浅注》、《歌诀》,皆应参读。多年来,门先生于上诸书,致力不浅。

临床治杂病,运用《金匮》方剂,堪称娴熟,总于寒热虚实间推求,刻意求工。

如用柏叶汤治呕吐,衄血;

干姜甘草茯苓、白术汤治腰腿风湿麻痹不仁;

黄土汤治阳乏血溢;

肾气丸治美尼尔氏综合征,迷路神经炎;

大黄附子汤治疗麻痹性肠梗阻;

乌头汤治脉管炎等等,皆有佳效。

门先生善用桂附。临床体会附子辛温大热,走而不守,副作用还不如肉桂多。对虚寒性疾患应用广泛自不待说,即使是阴虚内热者,亦有时少量使用以作反佐,取热因热用之意,多配丹皮、知地以监制。治肝阳上亢之头痛,以附子配生石决明,牡蛎。用附子腾越肾中之阳,俾其上济肝木,石、牡使浮阳潜降,常应手而瘥。治神经衰弱久久不寐,经用养阴安神,镇静药物效微者,也适当加桂附一类兴奋药。已故名中医章次公先生,也有这方面的经验,只要辨证凯切,确可收事半功倍之效。

门师喜引张景岳“天之大宝,只此一丸红日;人之大宝,只此一息真阳。……阳来则生,阳去则死。”之语,认为人的生理上,阳气是决定生化的主要方面;在病理上,较之阴精,阳气受损,更为迅速,诸病丛生。治疗上,阴难速长而阳益骤生,故兴阳而收效为捷。称今之世医,用药远热近寒,善治热证而拙于治寒。且塞北地高天寒,阳损居多。临证善用兴阳温经祛寒法,并于附子,研究颇深。尝引《淮南子》:“天厷,乌喙,药之大毒,良医以活人。”认为附子在《本经》中虽列为下品,云其有大毒,实际只要对症,副作用并不多见。指出仲景用生附子必以干姜相配,单用附子不用干姜是为熟附子。《伤寒蕴要》云:“附子为阴证要药,用之须早,若待阴极阳竭而用之,已迟矣”(吴绶)。

附子是不是有副作用呢?晚近著名善用附子的,如云南的吴佩衡,上海的祝味菊,都有一共同经验,即生附子先煎一小时左右。日本著名汉医学家矢数道明博士,经反复研究,发现附子有6种乌头碱,其中1—4种是有毒成份,后2种是有效成分。前4种可在高温下破坏,后2种高温下不被破坏。日本厚生省近年来批准高桥真太郎科研新成果“无毒附子”使用临床,据称就是经过高温而成的。

另外,门先生还赏用桂枝。尝曰:“我这个医生,离开桂枝就当不成。”指出古之桂枝、肉桂不分,宋元以后渐分为二。桂枝可解表,也可温里。其味辛而甘,配伍不同而作用也不同。

仲景小柴胡汤加桂枝,取其和营解肌之力;

四逆散加桂枝是制其动悸;

防己黄芪汤加桂枝是制其奔豚;

理中丸加桂枝是平其肾气;

在去桂加术汤后注曰是取其利尿;

小建中汤加桂枝是取其温补。

此外,桂枝茯苓丸用之取其治血消积,

门先生常以桂枝配龙牡,平其冲逆;

配参术温补中焦;

配麻杏解表定喘;

配附子振奋元阳;

配红花、丹参活血行血;

配生芪、术苓行水利湿;

配生姜、伏龙肝、半夏止呕温胃;

配芍药治经闭;

配柴芍理气疏肝。

一般外感内伤,如痰喘、咳嗽、水肿、胃痛、痹痿、惊悸、怔忡、月经不调、痛经症积、以及便泄下利,风寒湿阻,心血管疾病等一系列疾病,都广泛使用桂枝。

对冠心病治疗上,不仅阳虚痰浊偏胜用桂枝,血淤气滞亦常用之。认为其还可以减少阴药的塞壅,多配宽胸化浊,活血理气一类。

《素问·生气通天论》云:“凡阴阳之要,阳密乃固。”张志聪《素问集注》:“盖阳密,则邪不能外淫,而精不内亡矣。”可见人体的阳气,至关重要。

“阴阳四时者,万物之始终也,死生之本也,逆之则灾害生,从之则疴疾不起,是谓得道”(《素问·四气调神论》)。塞外地带,地处北国,一年当中无霜期短,人与天地相应,寒气阻遏,阳气易伤,故临床所遇久治不愈及危重病患,以阳气损伤多见。

如治血栓闭塞性脉管炎,门先生紧紧抓住寒凝血滞这一主要病机。“通不痛,痛不通”,突破过去单纯用养阴清热解毒的方法,运用温通经脉之乌头桂枝汤,当归四逆汤。另根据不同的病机病症,酌分气血淤阻,阴虚化热,阳虚毒陷诸型,辨证施治,疗效颇佳。

另外,门先生认为既用仲景方,当遵仲景量,否则常常起不到良好的治疗作用。比如使用五苓散,北京中药研究所实验证明,按仲景之量利尿作用最佳,如等量齐投,利尿作用明显降低。药量在方剂中意义十分重要,有些方剂的组成上,可以很清楚看到这一点。小承气、厚朴三物、厚朴大黄三汤组成皆同,区别惟在于量。尤氏《心典》云:“痛而闭,六腑之气不行矣。厚朴三物汤与小承气汤同,但承气意在荡实,故君大黄;三物意在行气,故君厚朴。”日人和久田寅叔《腹症奇览》云:“支饮胸满者,厚朴大黄汤主之。此方与小承气汤同药味,但分量差耳。厚朴大黄汤君厚朴,臣枳实,佐大黄,故主治胸满而不在疏涤;小承气汤君大黄,臣枳实,佐厚朴故主治大便鞭。”故可证日人渡边熙“汉药之秘不告人者,即在药量”,确如斯言。门先生对这一方面,很为重视,临床应用经方,除个别病症外,大都遵用其量,并且认为这是取得较好疗效的关键的一个环节。

门先生平生性情磊落忠直,并且体贴病人,即使自己卧病在床,对求治者也从不拒之门外;一生刻苦向上,夜读晨诵,永远是我们这些作弟子的榜样

没有空泛的理论,只谈看的见摸的着的经验,用经方当如此!

已故名老中医门纯德(-),学验俱富,善用经方,尤以治疗脉管炎享誉一方。而先生独特的联合组方用药经验,却鲜有研究探讨者,成为绝响,未能推广流传、发扬光大,令人可叹!

(近读门老先生著作,感觉此文娓娓道来,如数家珍,读之令人倍感亲切且较实用,遂将之稍作整理帖在这里,以为学习之资且可为随时之采择矣。-整理者按)

门老说我们在治疗时,要尽量“方精药简”,避免“大杂烩”,能用小方治病,就不要开大方,能用经方就不要开杂烩汤,这样既能有效的治病,又减轻了患者的经济负担。下面就举一些门老用小方的体会。

(1)乌头煎:

《金匮要略》曰:“腹痛,脉弦而紧,弦则卫气不行,即恶寒,紧则不欲食,邪正相搏,即为寒疝,寒疝绕脐痛,若发则白汗出,手足厥冷,其脉沉紧者,大乌头煎主之。”

如曾治一60岁男性患者,医院就诊怀疑是脉管炎,但我通过检查认为他并不是脉管炎,因为他双足发冷,麻木对称,足背动脉搏动良好,白格氏试验(-)。此以麻木为主症,不伴疼痛,就是一个简单的寒证,并没有阻塞不通的现象我就开了两付乌头煎:川乌9克蜂蜜15克,嘱其如一付后如病症解除,则第二付就不用服了。结果头一付后症状大减,两付后就痊愈了。

(2)大黄附子汤:

《金匮要略》云:“胁下偏痛,发热,其脉紧弦,此寒也,以温药下之,宜大黄附子汤。”

如治患者王某,男,19岁,平素一日三餐用冷水就馒头,某日突发剧烈腹痛伴呕吐,口中吐粪,医院后西医诊断为“急性肠梗阻”。当时病人腹痛难忍,因为疼痛剧烈还曾用头撞墙,当时准备用车将他转院治疗,当将患者抬上车时,他痛得翻转打滚,面色苍白,我急忙上前触诊,脉已细得快触不到了,我当时就开了一剂大黄附子汤:大黄和附子各用了五钱,细辛用了二钱,急抓回煎好后就准备与服。因当时患者呕恶欲吐,我就嘱其先服灶心土(水泡),之后紧接着服了汤药,服后果然未吐,服药两小时后,患者又翻来覆去疼痛难忍,诉说有些下坠之紧迫感,似有便意,还未等护士端来便盆,他已排上很多大便,粪中呈硬块状的干粪有十余块,且粪水夹杂,患者便后腹部松快了,但出现气短乏力等症,遂静脉推注葡萄糖补充能量,且嘱其静卧休息。下午时患者就能慢慢进些汤水了,后经调养数日,痊愈出院。还有一例53赠男性患者,因患不全性肠梗阻已行两次手术,现已形成“巨结肠症”,就是肠子比胃大,女妇升、降结肠拧成结,把内容物都留在横结肠中,患者因腹痛发作来找我诊治,我也给予大黄附子汤,因患者当时四肢逆冷,属脾肾阳虚,以肾阳虚为主,此方以附子扶了肾阳,细辛沟通肾阳到达末梢,在此基础上肠部的循环好了,再拿大黄长驱直入通大便,病自然就会好的。以后凡遇腹痛,则常用此方,一服即效。如服药后,出现腹痛加重,则可加生白芍12克以减轻由于肠蠕动增强后导致的腹痛加剧。此方对麻痹性肠梗阻或叫功能性肠梗阻效果更好,机械性肠梗阻一般用大承气汤。且应谨记用大黄附子汤时,不能画蛇添足的再额外的加枳实、厚朴等药。

(3)黄芩加半夏生姜汤:

《伤寒论》云:“太阳与少阳合病,自下利者,与黄芩汤;若呕者,黄芩加半夏生姜汤主之。”

记得年治疗一例姓王的男性患者,他是灵丘人,是地区医生训练班的学员,那年“亚洲流感”在中国暴发,当时训练班71人中就病倒了40多个,有以表证为主的,有以呼吸系统症状为主的,还有以胃肠系统症状为主的,而此患者是一个较重的胃肠型感冒。当他脱水较重的时候,当时的另一教员就准备给他输林格氏液,当时患者呕泻不止,眼窝深陷,颜面苍白,手足不温,脉细弱,输了三瓶(一瓶毫升)液体亦未止住吐泻,我当时给他开的就是本方:黄芩、生白芍各四钱、甘草二钱、半夏三钱、生姜三片、红枣四枚。患者下午三、四点服药后到了晚上就想吃东西了,他吃了几片饼干,并未呕恶,到了第二天,再不出现水样便,后经调养痊愈。但需要说明的是,此方用于肠炎较好,痢疾就逊色了。再举一例姓杨,是我的一个学生的二哥,医院输了四天的抗菌消炎的液体,无明显好转,其家属将他用汽车拉到大同医专找我诊治,诊见:四肢不温,吐泻不止,饮水即吐,脉弱。(整理者按:此症极类四逆汤证,亦注意及之。)我亦处以黄芩加半夏生姜汤,一剂后病愈。此外,我还需再三强调,用此方不能够画蛇添足,若在此方中加焦三仙等药,不仅无效,而且有害!第三例医院一护士的小孩,6个月大的男婴,患儿因支气管肺炎在他们本院住着院,医院已经用遍了各种抗生素,导致“菌群失调综合症”,患儿连续九天出现绿色稀水样便,进乳即吐,我去会诊时小儿已人事不省,氧气不离,每日输毫升血,颜面苍白,手足厥冷,腹胀如鼓(肠麻痹所致),上午体温35.C,下午、晚上体温39.C左右。用手将两腿抬起,则可看到不断从其肛门缓缓流出绿色稀水样便,当时患儿很危险,医院已下病危,患儿正气特别虚,兼有里邪,我经再三考虑,用的是黄芩加半夏生姜汤加茯苓、小红参:小红参、黄芩、生白芍、生姜各3克、半夏、甘草各2克、茯苓6克、红枣1枚。其中茯苓淡渗利水,小红参大补气血,在扶正气、淡渗的基础上用黄芩加半夏生姜汤清热和中、降逆止呕。到第二天的中午,该医院的二位医生来接我,他们说:“门大夫,服了您的药以后顶了大事了,(患儿)肛门现在也不流粪了,今天早上吃了他母亲的一次奶也不打嗝泛奶水了,上午体温也基本正常了,您再去给看看吧。”我又去诊脉时已能触到他的脉了,到了下午体温也不高了,也能吃奶了,于是嘱其再服原方一剂,日服三次。第三天,患儿病势已安,但仍腹胀,我嘱其将黄芩、生姜各3克、红枣1枚煎汤冲服参苓白术散1.5克,一付药白天服两次,晚上服一次,共服三剂,服药后症状基本消除,唯神色倦怠,又于前主减黄芩,服了几付后,病愈出院。

(4)大黄甘草汤:

《金匮要略》曰:“食已即吐者,大黄甘草汤主之。”

此方治疗食已即吐之证,此类病例很多,在此略举一二。年,有一白姓居民的儿子,七岁,医院住院治疗,经用各种办法不效,医院会诊。诊见:患者双目略有下陷,体温不高,食已即吐,寸脉滑大,即认为是上焦有热,遂给予本方:用大黄一钱半、甘草一钱,嘱其先少许抿点儿(不要大口喝下,以免引起幽门痉挛),停顿3、5分钟后,再将其全部喝下,一付后,当天就未吐,到了第二天也没吐,于是中午就出院了。还有一例一岁的患儿,喝水、米汤及母乳也要吐出,我就予以大黄甘草汤,大黄二分、甘草一分,用开水稍泡后,喂后即愈。一定要记住此方证的特点是“食已即吐,就是吃完了就吐,而不是慢性的吐,如痰饮的吐、肝胆病人的吐以及胃癌的“朝食暮吐、暮食朝吐”。

(5)一味麦门冬汤:

年,曾治一患者,是我校刘处长的叔叔,诊见口唇干燥,面色青黄无泽,烦躁憋气,体温37.C,全身还有浮肿现象,舌边紫,舌苔黄而干,脉弦大,患者已服药无数皆不效,医院认为是肝炎近乎肝硬化。《成方切用》云:”一身洪肿者,麦门冬汤主之。“此方不是《金匮要略》的那张麦门冬汤,此方只一味麦门冬。我当时给他用了二两麦冬,十枚大枣,煎好后一次服下,嘱患者服后第二天看情况。因为我治浮肿,一般常用的方剂是小青龙汤、真武汤、胃苓汤、五苓散、猪苓汤,我不好用阴药,但他这病为阳病(证),脉弦大,故可用此方。患者当晚就把药服下,服后到了晚上11点左右就睡着了(以前到了晚上烦躁难以入眠)。凌晨四、五点种晨起后小便解了很多,第二天上午来复诊时,患者把昨晚服药后的情况以及晨起小便的情况告诉了我并用手按四肢皮肤说浮肿已明显减轻,还说今天自觉不烦躁了,口干舌燥亦减轻,这时我才按顺序给予治疗,治肝,保护脾肾,整体论治,运用联合方组。此患者的症状表现,是由于肺有燥热,使肺清肃之气失司,这样一味麦门冬,养肺胃之阴而生津,通过生津而又润肺,且得滋润,复其清肃之功,因肺为水之上源,肺的功能得以恢复,则可把正常的水液敷布,而口干唇燥自除,把多余而且不正常的水从小便利出,则浮肿自消。这样既解决了干燥的问题,又解决了浮肿的问题。

(6)一味白术酒:

清.陈修园《时方歌括》云:“治伤湿身尽痛,即白术一两,酒煎服。不能饮者以水代之。”

《神农本草经》云:“白术气味甘温无毒,主风寒湿痹死肌痉疽,止汗除热消食,作煎饵,久服轻身延年不饥。”

我在广灵的时候,有一位四十多岁的男性患者,小腿痛痒得非常厉害,并有较多的小红疹,已3年余,我曾给予祛风、利湿等数剂药效不显,后来我就用了这剂一味白术酒:白术八钱,半水半酒煎,煎后一次服下,一付药后,症状就明显减轻,连续服用半月后就痊愈了。这个方子就是用一味白术燥湿利湿,用酒引药走表,入血分。此患者症状较重,故白术用到了八钱,一般白术用五钱。

(7)桂枝附子汤:

《伤寒论》曰:“伤寒八九日,风湿相搏,身体疼烦,不能自转侧,不呕不渴,脉浮虚而涩者,桂枝附子汤主之。”

年曾治一19岁的女性患者,当时患者因关节疼痛上楼都很困难,视其皮下结节较为严重,色发红,诊其脉并不洪大,询其也不想喝水,膝关节有时发冷有时发热,我当时就开了一剂桂枝附子汤:桂枝、附子各三钱、炙甘草二钱、生姜三片、红枣四枚。第三天见到其父,他说今天女儿腿上的红疙瘩都没有了,疼痛也不明显了。后来又开了桂芍知母汤,嘱服5、6剂,又过了4、5年,有一次遇到了患者父亲,他告诉我说:”孩子服了那几付药后,到现在一直很好。“所以仲景的方是治本的,风湿可以治愈。此例患者风湿性关节炎有皮下结节,西医检查一般抗链”O"高,认为是风湿结节,且红结节一般是按热证处理的,但前医多用寒药未效,而我用桂枝附子汤取效,可知此非热证。

(8)桂枝甘草汤;

《伤寒论》云:“发汗过多,其人叉手自冒心,心下悸,欲得按者,桂枝甘草汤主之。”

此方治疗因大汗后造成的心悸、失眠如我曾治一姓郑的患者,因淋雨感冒后自服一大碗生姜红糖水,出了一次大汗,导致严重失眠三月住院治疗无效,只能用双手捂住胸口才能睡一会儿,这就是仲景说的“叉手自冒心”。患者服了我给他开的桂枝甘草汤:桂枝四钱、炙甘草三钱,服药当晚就酣然入睡直到第二天九点半钟才醒来,睡得连早饭都没有吃,用三剂后就痊愈了。(整理者按:由门老此案可以看出,询问患者的既往史及发病经过有多么的重要,假如没有细致的询问,对于一些生活细节方面导致对病情的影响就无从得知,以致于医者会犯一些治疗决策方面的错误,从而可导致治疗的失败,但话再说回来,桂枝甘草汤证也可见于非因大汗而致者,在临床中,我们不能一问患者没有出过大汗就不考虑用此方进行治疗,如过劳、失血等其他的原因所造成者同样可以用,这里不还是有一个抓主证的问题吗,只要见到本方证即可以施用。再者,读仲景的书需于无字之处见精神,仲景给我们说的既是精要也是常规,我们没必要死于句下,不妨来个一隅三反,这样才能是活泼泼的一片灵机了,仲景在自己的序言中曾说“若能寻余所集,思过半矣”,其中这人“寻”字,是有深意的,切勿轻轻滑过。)

(9)泽泻汤:

《金匮要略》云:“心下有支饮,其人苦冒眩,泽泻汤主之。”

曾治一六十余岁的老太太,平时血压较高,一般是/毫米汞柱左右,头晕脑胀,手指麻木。自述:头晕非常严重,不敢动弹,来诊时血压不太高,--/毫米汞柱,诊其脉象亦不洪大,呈弦细之象,面色亦不太红,略有短气,问其是头晕还是昏胀?答曰:“是以晕为主,稍有昏胀。”《金匮要略》中泽泻汤的主症为“冒眩”,冒眩就是指头昏目眩,恰为患者这病症,于是当时我就处以泽泻四钱、白术三钱,服药一剂后,头晕就大有减轻。后来用此方治疗西医诊断的脑压高的患者效果很好,看来这个老太太可能就是脑压高。有时我也用此方治疗青光眼的眼压主所致头疼、头晕之证。

(10)白术附子汤:

《金匮要略》云:“伤寒八九日,风湿相搏,身体疼烦,不能自转侧,不呕不渴,脉浮虚而涩者,桂枝附子汤主之;若大便坚,小便自利者,去桂加白术汤主之。”

我用此方治疗四大类病证:1妇女不孕症(脾肾阳虚型,特别是肾阳虚型。)2》男子阳痿(肾阳虚型)症见颜面苍白,手足厥冷,阳事不举,脉沉。鹿茸、肉苁蓉、仙灵脾等都是阴阳双补的药,除了附子、乌头是纯补阳的,其他药都不是。因此,肾阳虚型阳痿用白术附子汤,补阳效果非常好。3》慢性腰疼,症见手足厥冷,且足冷更甚者。4》习惯性流产:症见乳房发育不良,性冷淡,尺脉沉细,西医检查往往有子宫发育不全。用此方需要抓住四点:一是四肢厥冷,二是面色苍白,三是不想喝水,四是脉沉细。此方我临床应用较广,且疗效甚佳,所以我常说:“咱们开方不要贪大求多,方精药简往往有奇效。”

(11)炙甘草汤 《伤寒论》

炙甘草12g人参6g生地30g桂枝6g阿胶9g生姜9g大枣10枚麦门冬10g麻仁12g气虚血少.症见虚赢少气,心悸心慌,虚烦失眠,大便干结,舌质淡红少苔、脉结代或虚数.

本方仲景在《伤寒论》治疗“脉结代,心动悸”之证。是由阳虚不能宣通脉气,阴虚不能荣养心血所致。临床心烦、失眠、咽干舌燥、干咳、盗汗皆为阴血不足;形瘦气短,自汗,舌光色淡等为阳虚气虚;心阴、阳、气、血不足则出现“脉结代,心动悸”诸证.治应益心气,补心血,养心阴,兴心阳。方中炙甘草、人参、大枣甘温补中,化生气血,益气养心;生地、阿胶,麦冬、麻仁甘润滋养心阴,补益心血;桂枝、生姜辛温兴阳通脉,煎时加酒以助药力而通血脉,诸药合用,补而不滞、温而不燥,共起益气复脉、滋阴补血之功,故又称“复脉汤”。一、治疗风心病例;谢××,女,43岁。患者心悸、短气,心烦失眠、关节痛日久。近日因劳则病势日增,医院诊断为风心病、心律不齐,视其面色咣白,神疲懒言,动则心悸短气更甚、口唇发紫,舌红少苔,脉沉涩而结。此为心阴、心气、心血、心阳皆衰之证,处方:炙甘草9克,小红参6克,生地30克,麦冬12克,阿胶9克(烊化),麻仁9克,桂枝6克,生姜9克,红枣8枚,水煎服。三剂后,不见其功,继以首法首方,连用十剂,心悸、短气、失眠渐消,精神日增,其脉已复平和,时仍有结,后以炙甘草汤与桂枝芍药知母汤反复交替服用,心律恢复正常,已能上班工作。此类病例甚多,中医称“虚劳’。其病损部位多在五脏,其病理性质皆为气、血、阴、阳亏损,且气血同源,阴阳互根,常会一损俱损,一荣俱荣。病情复杂,治疗困难。余常恒守此类方药,缓补其虚,调以甘药而取胜。治疗慢性劳损之证,不可操之过急,以体虚为本,治体虚胜予治病,临床多在补“体”之中,疾病得以康复。二、治疗脉管炎的恢复期血栓闭塞性脉管炎,兴阳祛寒,温经通脉、活血化淤治疗后,常诸症好转,但正气大虚。余据“心主血脉”之理,常用此方补气血调阴阳,以善其后。三、治疗再生障碍性不良性贫血例:李××,女,34岁,年10月12日初诊。患者一年前自觉全身乏力,头晕耳鸣,心悸气促、失眠多梦、饮食日减。后因牙龈、鼻腔多次出血就诊,经××医院诊断为再生障碍性不良性贫血。经服用多种维生素、力勃隆及三磷酸腺苷等西药治疗四月余,血色素仍在6克左右,入院2月,输血四次,血象变化不显著,于10月12日邀中医会诊。患者面色苍白,唇淡、齿龈麋烂,上肢及前胸紫癜满布,精神不振,舌胖嫩苔白,脉芤而软。诊前鼻衄三次,遂处十灰散,荷叶、川军、大小蓟、栀子,棕皮、茜草、茅根、侧柏叶、丹皮各10克,烧炭存性为粉,每日服3克,以淡醋汤送服。服三日后,鼻衄已止,遂改处方如下:第一方:炙甘草10克,生地黄15克.麦门冬15克,阿胶l2克,生自芍12克,牡蛎12克,麻仁10克,龟板胶10克,鹿角胶12克,五味子3克,红枣10枚,水煎服。第二方:人参6克(另煎兑入)炙黄芪15克,茯苓l5克,全当归15克,白术12克,广木香6克,龙眼肉12克,白芍15克,陈皮0克,炙甘草10克,水煎服。第三方:生、炒白术各15克,茯苓l0克,党参30克,陈皮10党,炙甘草10克,山药24克,干姜6克,水煎服。上三方交替服用,每周复诊一次,服三月余,中间偶因外感和输血反应停药数日,患者精神日见好转,纳谷亦香,复查血色素已迭11克,嘱服上述三方再坚持三月,症状大部份消失,出院。嘱勿孕,勿过劳,慎饮食。

年12月6目复查,一般状况良好,血象接近正常,已恢复全日工作。再生障碍性不良性贫血,是血液系统疾病中比较多见的一种。类属于中医的“血证”、“虚劳”。余治疗本病十三例,结合治疗其它虚劳病的体验,认为虚劳为病,大都由内伤而起,少有外邪,而且偏阴虚者多。治疗有三法:一补阴,即滋其阴而虚火自降,如“壮水之主,以制阳光”,服药要大剂久服,因阴无速补也;二宜补中,“安谷则昌”,精生于谷,饮食多自可生精化血,故曰调脾胃以安五脏。仲景治虚劳,惟用甘药,阴阳形气不足者,非甘不可;三宜调摄,虚劳之病,伤于酒色、郁怒者良多,犯于七情者,非针药可治,既使药而近愈,不慎调理,极易复发。故临床须多嘱病家,消遣情志,随遇而安,宜静宜清,不劳形,无摇精,大命不倾。是案先行凉血止血,血止之后,以复脉汤以益阴,师归脾以养血,后以异功散化裁以培土健中,不离三法,确有良效。

(12)真武汤《伤寒论》

茯苓9g生白芍9g白术6g生姜9g附子9g1.肾阳衰微,水气内停。症见小便不利、四肢沉重疼痛、恶寒腹痛、下利,或肢体浮肿、苔自不渴、脉沉者。2.太阳病,发汗,汗出不解,其人仍发热,心下悸,头眩,身腼动,振振欲擗地者。“真武”者,有镇伏水泛之义。水湿为病,或聚而不化,溢于肌肤,则四肢沉重疼痛,甚则水肿;或以下注,则腹泻便溏;或以上冲,则呕逆喘满,清阳不得以升,浊阴不得以降,头眩短气,小便不利,故以助阳行水之法治之。方中附子大辛大热,温肾暖水,以助阳气;茯苓甘淡渗利,健脾渗湿,以利水邪;生姜辛温,即助附子阳阳祛寒,又伍茯苓以温散水气,佐以白术健脾燥湿,以扶脾之运化;生白芍,一者敛阴和血益肝,再者缓急和营,诸药相伍,温中有散,利中有化,脾肾双补,阴水得制。临证中,若咳者加五味子、细辛、干姜;若小便利者,去茯苓;若下利者,去芍药,加干姜;若呕者,去附子,倍生姜。水之所制在脾,水之所主在肾。脾阳虚,则湿积而为水;肾阳虚,则聚水而从其类。古云:“治水责之于脾肾”,“益火之源以消阴翳”,故真武汤是治疗脾肾阳虚,水气内停的主要方剂。一、小儿喘咳,水肿久不愈例:贺××,男,7岁。患百日咳七十余日,虽痉咳已减,但诸病缠身。诊见:颜面黄而浮肿,腹大,下肢肿满,虽不痉咳,但频频喘息,时而咳嗽干呕.并有痰涎吐出,时而索食,与之则不纳.“喘”,“肿”为其主症,故先以小青龙汤轻剂治之。次日,呕止,咳喘大减,继以真武汤轻剂,只三剂而收全效。二、慢性肾小球肾炎例:李X,女,38岁。一年前因患慢性肾炎住院治疗,经治疗三月余,病情稳定,出院养息。近日由于体劳过度,面浮身肿,尿量减少,化验尿蛋自(+++)。患者不愿接受激素治疗,遂求余诊之。见:全身浮肿,下肢尤甚,腹胀,短气,小便不利,舌质淡胖,脉沉而细。治之真武汤、胃苓汤,二方各三剂,令其交替服用。二诊,患者上身浮肿消失,腹胀大减,小便量增,再以真武汤令服三剂。三诊,患者精神很好,饮食略增,仍腰酸困,四肢乏力,触之六脉皆沉。治以真武汤、济生肾气汤二方。令其交替服用。于后半月余,诸证解除,赴医院化验,尿蛋白消失。三、胃下垂重症例:杨xx,男,50岁。患者在煤矿井下工作二十余年,五年前曾患气管炎,遇劳则咳喘加重。近一年来,时感腹部下坠疼痛,双腿沉重,浮肿,入院诊治,诊断为肺气肿、胃下垂,经治数月,诸症无减。患者情绪消沉,思想悲观,病情颇重。医院邀余会诊,诊见:面色苍白,精神不佳,喘息咳唾,腰以下浮肿明显,饮食甚少,小便不利。自述:每饭后则胃部重坠疼痛加重,甚者不能饮食。患者形体瘦弱,腹部胀大,畏寒肢冷,尺脉微弱。先以苓姜术甘汤二剂治之,服后,喘息减轻,余症无变,遂处以真武汤,令服四剂。三诊小便增加,腹胀减,精神好转。再与真武汤、八味地黄汤二方各五剂,令其交替服用。二月后,浮肿消失,痛感已除,饮食如常,随后出院。后患者自学气功养息,至今健康无恙。胃下垂是脾气下陷的常见症。祖国医学认为,此多由于素体虚弱,劳倦过度所致。一般多用升阳补脾方药治疗。脾阳是靠肾阳来温煦的,此例不仅脾阳虚,肾阳也虚,所见水肿胀满诸症,正是此因,故以真武汤为主与治得效。

(13)温经汤 《金匮要略》

吴茱萸9g桂枝6g当归9g生白芍6g川芎6g人参6g阿胶6g牡丹皮6g甘草6g半夏6g麦冬9g

冲任虚寒,淤血阻滞,漏下不止,月经不调,痛经,不孕。冲任虚寒,淤血阻滞.血虚而淤,非纯用祛淤之法所宜,当以温经散寒与养血祛淤并用,使血得温则行,血行淤消,诸证可愈。方中吴茱萸,桂枝温经散寒,兼通血脉;当归.川芎活血化淤,养血调经;阿胶、芍药、麦冬合当归和肝血养肝阴;丹皮既可助桂枝,川芎祛淤通经,并能退虚热;人参、甘草,生姜、半夏,益气和胃,以资生化之源.各药合剂,以奏温经通脉,养血祛淤之功。1、治疗慢性前列腺炎例:阎××,男,62岁。年,8月7日初诊。患者会阴部胀痛三月余,伴有排尿困难,尿频尿痛等症。入院治疗,经直肠指诊,前列腺充血增大、压痛,诊为前列腺炎。中西医治疗月余不效,邀余诊之。诊见:形体消瘦,情绪低沉,脉沉而细,舌淡苔白,自诉:会阴部隐痛不休,痛引少腹,腰酸重。每与热水坐浴,少得舒适,辨此为下焦虚寒、淤血阻滞。拟吴萸9克、当归12克、生白芍9克、川芎6克、党参15克、桂枝9克、阿胶10克(烊化)、丹皮6克、麦冬9克、半夏6克、生姜9克、炙甘草6克,水煎服。服用五剂,诸痛大减,精神好转,又拟上方与“当归生姜羊肉汤”二方各服五剂,此症渐愈。慢性前列腺炎是男性生殖系常见病,且中老年居多。久病此患,下焦气血淤阻,往往误用清热解毒及抗生素类,使其局部淤滞加甚.临证需明此理;慢性感染系局部淤血阻散日久所致,其本乃属血滞寒凝,固多采用温经汤,温经散寒、养血祛淤。曾治此类数例,皆取效。2、治疗痛经例:范××,女,24岁,痛经二年多,服药多剂,终不见愈。主诉:经期先后不定,经色暗红,并伴血块,每痛经时,手足厥冷,饮食不进,其状甚苦;触其六脉沉而细弦。手足不温,拟温经汤原方,嘱其每逢经前四,五日、服之二、三剂,当月服后即效,后自持此方,按嘱服药,痛经解除。

(14)麦门冬汤 《金匮要略》

麦门冬60g半夏9g人参9g炙甘草6g粳米15g大枣4枚肺痿。症见咳唾涎沫、气喘短气、咽干、口燥、舌干红少苔、脉虚数。《金厦要略》云:“火逆上气,咽喉不利,止逆下气,麦门冬汤主之”。此为肺胃阴虚,虚火上炎证。其咽喉不利,一因肺胃阴伤,不得濡润,一因虚火上炎,灼津碍气之故,治宜滋养肺胃之阴,阴津得充,虚火自降。方中所用麦门冬,且用量大,可养胃生津,清肺润燥,人参、甘草、大枣、粳米,强脾胃,补营养,扶正气以助生津之功。何以选用粳米而不用糯米?小析此理,粳米、糯米都有扶养胃气,营养后天之功,然粳米偏寒,糯米偏温,所以养护胃阴,所选米类以粳米为宜,此既荣养胃气,又可抑其虚火,不伤阴液。上药相伍,胃得以养,阴得以生,肺得以润,则虚火自灭,正可谓“培土生金”之意。佐以半夏辛温之性,一者降逆化痰,利咽下气,再者味辛以开胃气,使诸药得功。此方药仅六味,主从有序,相使相须,对于虚热肺痿,咳唾涎沫者,是正治之方;对于胃阴不足,虚火上炎者,亦为惬当之剂。一、肺结核若低热脉数,胸痛干咳,痰中带血、咽喉不利者,本方加阿胶12克烊化、茜草9克,可水煎服治之。例:牛××,女,24岁。患肺结核已三年,每遇秋冬之交,干咳不已,痰中血,住医院治疗后渐渐好转,此次发病已半月余,肌注链霉素及口服中草药均未能控制病状,故找余诊治。诊见颧赤体瘦,低热蒸蒸,干咳不已,痰中带血,时而作喘,触其脉象数而不弱,余以麦门冬汤加味:麦冬60克,半夏9克,党参12克,炙甘草6克,粳米15克,大枣4枚,茜草9克,贡阿胶12克(烊化),秦艽6克,令服四剂。一周后,患者出院。复诊云:咳嗽减轻,咽喉较以前舒适,且痰中已无血丝。又拟上方令服四剂,诸证渐息,后嘱其长期服用西药抗捞药“雷米封’等巩固疗效。二、慢性消化道溃疡患此类病者,多以温燥渗湿方药治之,久而久之,则出现温燥伤阴之弊,证见:口干咽燥,烦热不宁,精神不爽,多饮少食等证。余常以“麦门冬汤”加乳香研末冲服,予以治之。既养胃气、护胃阴、生津润燥,又可清虚热除烦止痛。三、咽炎、喉炎干操疼痛,咽食不爽者,服用“麦门冬汤加川贝母9克,一、二剂可愈。四、神经衰弱此为神经官能症中最常见的一种,多由于心肾不交,虚火上炎所致。证见:心烦失眠,心神不定,精种不振,低热口渴等症,余多以麦门冬汤与山萸二枣汤(自拟方)治疗,令其交替服用一段时间,效果很好。例:何x,男,42岁。医院治疗,出院后又得失眠一症,继而出现精神不振、心烦意乱,加之工作不顺心,使其十分苦恼,西医诊为“神经衰弱”建议中医调治,因此患者找余治之,见上证悉具,兼见小便短赤。先与导赤散汤二剂治之,服后心神略爽,又拟上方麦门冬汤、山萸二枣汤二方,令其交替服用一月。诸证大大改善,数月后,又有小恙,再以上方调治,取效。五、治疗胃痛例:曹××,女,16岁,心口疼痛年余,停学四处求医,诸难取效。余诊其脉证皆和,后又详审其症,发观喜食稀饭,饮水则舒,遂按胃阴虚施方,予以麦门冬汤加味:麦冬30克,半夏4克,梗米12克,党参9克,炙甘草6克,玉竹15克,黄精16克,红枣4枚,水煎饭前温服。先后服九付药而愈,后有小复,服之则安。

(15)桂枝茯苓丸汤《金匮要略》

桂枝10g茯苓12g丹皮10g芍药12g桃仁10g水煎服或和蜜为丸。淤血留结胞宫,妊娠胎动不安,漏下不止,血色紫黑晦暗,腹痛拒按等。方用桂枝温经通脉,促进血循;茯苓上益心脾,下利湿浊;芍药滋阴柔肝,合丹皮凉血清淤热;桃仁活血化淤以破症痼。诸药相伍,则血脉通,淤血化,症块消而诸症除。一、治疗子宫肌瘤例:唐××,女,45岁。子宫体部有一8×6Cm大小的肌瘤。每至月事行则下血不止,少则七八日,多则十几日,且色黑量多。患者面色苍白,唇白无华,神疲乏力,心慌气短,腰困腹痛,少腹拒按,小便频数,脉沉滑,舌淡苔白。予以桂枝茯苓丸汤,桂枝10克、生自芍12克、茯苓12克、丹皮10克、桃仁l0克、加土鳖虫6克、山甲珠12克,水煎饭前服三剂。一剂后,少腹痛甚,嘱其继服。三剂毕,从阴道流出黑色淤血数块后疼痛大减。后又与桂枝获苓丸合自拟夏枯消瘤丸,桂枝、生自芍、茯苓、丹皮、桃仁、三棱、莪术、甲珠、川贝母、元参、煅牡蛎、煅花蕊石、夏枯草等,共为丸剂。先后服用近两月,而下血止,腹痛除。经查:瘤体萎缩。二、治疗高血压病例:朱×,女,34岁。患高血压病近五年,血压常在l70/mmHg左右。患者素体肥胖,颜面较红,口唇微紫,头痛如刺,心烦失眠,月经推迟,量少色暗,脉象弦滑,舌质暗,苔薄黄。予以桂枝茯苓丸汤加味,桂枝9克、茯苓12克,生白芍12克、桃仁9克,丹皮10克、石决明12克、当归12克、川芎9克、丹参12克。水煎服,二剂后诸症大减,又令服三剂则诸症渐除。查血压/90mmHg。后血压偶有反复,但诸症不显,嘱其服用一些降压药结合体育锻炼,血压一直较为平稳。三、治疗妇女更年期综合征例:康××,女,48岁。近毕年来,头痛头昏,性情暴躁,两肋憋胀,失眠健忘。目赤面青,有时耳鸣日眩,焦虑不安,月经一、二月,二、三月一行不定,量时多时少,色黑有块,少腹胀痛,每至行经前诸症更甚。脉象弦滑,舌紫暗。诊为:更年期综合征。疏予“桂枝茯苓丸汤”:桂枝9克、生白芍12克,茯苓12克、桃仁9克、丹皮12克加柴胡10克、当归12克,生地15克。五剂,水煎饭前服,每日一剂。药毕,诸症见轻。后行月事,流出血水伴淤血数块,后诸症逐渐消失,月经就此而终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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